他是在一片花海中看到她的。
那片璀璨的花海,飛也似的迷離,那花中有花也有燈,花兒軟而柔,燈花點亮了花瓣的靈魂,讓這裡瀰漫了比春天更溫柔的風景。
緩慢地眨著眼,他已經因為連日的奔跑和未進食而感到恍惚,這裡美好的像是一場夢一樣,至少他希望是美夢,可以讓他永醉不醒,讓他再次見到那個也在花之中對他微笑的她。
纖纖素手舉起一盞花燈,輕輕讓燈升起,隨著風停留在樹梢上頭,宛如那滿枝頭的花兒都是真的,但其實有些卻是一盞又一盞的繽紛的花燈,閃爍著奇特的白色火焰。
那人的舉手投足,很像,太像了,像到讓他幾乎心碎的地步,他好想衝到那人面前,把人兒給擁住,一次又一次的哀求她,別走,求妳別走,別丟下我,但腳卻像是生根了一樣,無法再次向前邁進。
是的,這是夢,他好像看見了她,一樣的髮,一樣的身形……
思緒斷在這裡,他就失去了知覺,再清醒前唯一記得住的是,眼前在花海之中轉身的那位伊人,擁有他朝思暮想的人那樣白色的髮。
再次張開眼睛,他緩緩地轉頭,看了看四周。他還是在花海中,花香不濃烈,卻帶著沁柔的迷醉,像是帶著一種愜意的生長,不慌不忙的就可以讓人醉倒在這片不經意卻開了滿片的花海之中。
再將頭轉到另一邊,他看到了繁複美麗的深色衣角,長袍作工精細,不像是普通人家會穿的。
而接著,長袍的主人好像蹲了下來,對上他的視線。
折射七彩光芒的玻璃,看到那雙眼睛,他馬上這樣下定論。
那人有著乾淨的面容,但太過飄渺,明明是那樣瑩潤如玉,卻不是像籽玉溫潤,而是雲霧。這種雲霧,這種遺世獨立,是所有人都忘記了她,但是她還沒忘記自己的獨立。
撐著下顎,女子居高臨下的蹲著看他,「為何來此地?」
「我……」
「我的髮色,讓你想起什麼人了嗎?」帶著笑鬧的語氣,女子依然盯著他,「你昏迷前一直叫嚷著這句話呢。」
「……抱歉,打擾妳的雅興,只是我……」乾啞的聲音連自己聽了都驚奇,但他還沒被自己虛弱的嗓音給嚇到,就已經被第二次的頭昏給打擾。
「來吧。」伸出手,女子輕笑了一聲,把他給拉了起來。
藉由女子的攙扶,他才得以搖搖晃晃地站起來,被女子半拖半拉的拉到不遠處的房子裡。
這間屋子帶有東方特色的雅緻,上面攀爬著花藤,屋子旁有著一棵蔥綠的大樹,樹旁掛著斜陽,夕陽已西下,餘暉溫柔的灑落,讓這世界增添了輝煌的柔和感。
打開雪白色由竹子編成的門,女子將他扶至客廳的一個矮榻上,喘了一口氣後,晃到後方的房間提著一壺茶和兩個茶杯出來。
「吶,年輕的靈魂,你怎麼落魄成這副模樣?你應該更威風、更霸氣的站在雲端中啊……」悠哉地撥弄茶葉,女子帶著高深莫測的笑意,遞給了他一杯茶。
接到茶杯的瞬間抖了一下,他沒說什麼,只是沉默地飲著茶。
茶香餘韻,迷濛了他的視線,卻又如此雅致,帶著這樣清香的茶,是他從未飲過的上好茶飲,就連她也不曾泡給他過。
「喏,來,這碗粥就請你吧!看你應該很餓的樣子。但你也應該告訴撿了你的我,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吧?」再從後方過來時,女子將冒著熱氣的粥推到他的面前,依然掛著那樣神秘的微笑,支著臉頰盯著他緩慢的攪動粥。
依然沉默地看著粥,過了半晌,他才舀起一口,緩慢地送進嘴裡。
很好吃。
將粥給吃的一點也不剩,他默默將視線轉到女子身上。
「好好好,吃慢點兒。」再次盛了兩碗粥,又擺了幾到尋常小菜和水果,女子噙著笑意看著他迅速的將食物掃個精光。
「我……」清了清喉嚨,在吃完飯之後,他覺得這女子不像是惡人,應該可以……說吧?他也很想講講更多有關她的事。
讓世間的人都知道,他有多愛她。
「我的名字,叫做凌。我是一國的將軍。」
視線放到了地板上,他開始訴說自己的故事。那個在不久前他的過去和生活,平凡卻又遙不可及──
他在不遠的那個過去是位威風凜凜的將軍,且注定要名留青史,至少他是如此期望。他的祖國是距離這裡,也就是這女子的家有著非常遙遠距離的一個國家,需要乘著扁舟度過幾條河流及分支,再騎著馬躍過無數或平凡或輝煌的城鎮,看著綠葉稍稍轉黃,旅行到幾乎迷失了靈魂才來到這個地方。
留言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