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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們離開的時間算快了,來到那裡不到一年的時候就有人來認領她們,一般來說都要一兩年以上的。
而從那時候開始,她們開啟了新的一段人生。
不過,這不是一段美好光明的人生。
和大多數小孩不一樣,她們和養父母關係很不好,差到相當危險的一個地步,就像現在霞和爸媽吵架的音量那樣,暴躁且吵雜。
看來,霞還沒有吵完架。
再次嘆了口氣,她停下腳步,站在通往客廳門前,聆聽著裡頭傳來的爭吵聲,那爭吵聲有著越來越大的趨勢。
現在才兩點……這麼吵……沒問題嗎?
算了,搖搖頭,她嘆了第三口氣,反正聽說這棟房子隔音做的不錯,而且她們家距離鄰居還有一段距離……他們的獨棟小型別墅建造在最頂端的小山坡上。
注視著雕花的華麗大門,她屏住呼吸。
門前門後一個世界。
安靜對比吵雜,深刻的分水嶺劃過她的眼。
這裡的寂靜,像是雋永深刻的歷史洪流那樣,沒有一絲波動,透明的像是用沒有顏色的水彩,劃出漣漪一般寂靜而安寧的空間,她所喜歡的空氣的感覺,就是這樣的寧靜。
喜靜又喜淨的她,就是喜歡那種乾淨、塵埃汙染,清清淡淡且安寧溫柔的時光,帶著有點透明藍色的憂傷哀愁,卻又純淨永寧,像是純淨乾淨的雨滴墜落,連塵埃都洗淨的純粹。
每日每夜的爭吵與憤怒,讓她太過疲憊,所以憧憬那樣的安寧。
霞常說,她身上散發的,就像是那樣的感覺和味道。
水一般的。
霞說過,什麼樣子的人,喜歡什麼樣子的味道,散發的感覺和喜好幾乎完全相同。
她們倆,就是典型的例子。
深吸一口氣,她閉上眼睛。
這裡的安寧,像是要比對一樣,門後這邊的寂靜,完全襯托出裡面鮮明的戰火味。
輕輕閉上眸,她深呼吸。
而她要踏入了門後的火坑。
這火坑,她們待了五年。
打開門,一道勁風往她頭上襲來,她瞬間低頭躲過,一個花瓶在她身後支離破碎。
看來,經過多年的相處,她已經可以猜測出什麼時候東西會開始亂飛了……
「我說過了,我不要我讀的高中是由你們決定,我要我們自己決定!我不想要再讓妳們為我們做任何一個決定了!我們自己可以為我們自己做決定,包括這次!」宛如焰火的音質在空中引爆,那是霞獨特的聲線,豔華卻又低沉的燃燒。
總像是能在空氣中燃燒,留下紅豔的痕跡般,霞的音質美豔的就像她的面容,鮮明熾熱,艷麗華麗。
而現在的她也像是一團火焰般,紅豔的爆裂燃燒著。
「在這個家,妳們沒有權利控制一切,也沒有任何可以決定的權力。當好妳的魁儡,不要再發表任何意見了,我不想聽。」冷淡強勢的嗓音傳來,帶著不容忽視的冷漠和一絲些微的輕蔑。
總是這樣的冰冷,彷彿他們是毫無血緣關係的陌生人。
也是啊,他們本來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,只有一層冰冷的法律關係,束縛住他們。
她的爸爸──旖烙此時正冷凝著冰冷俊雅的臉孔,冷漠地望向霞,空氣中膠著著對峙。
那種不帶任何一絲的眼,正像是毒蛇凝視著獵物一般,冷冷的直視著她們。
「我不想聽你的意見,管那麼多……你以為我會聽啊?笑死人了,怎麼可能,我只是和你們稍微體醒一下,我的意見可由不得你們幫我決定。」勾著華麗絕豔的微笑,霞笑的目中無人,像是睥睨一切的女王那樣。
沒有遲疑,毫不做作,毫不退縮,完完全全像毫無空隙的大火,直直地往前燒去,不害怕不妥協不讓步。
鮮明到了幾點,像是掌握了能夠扭轉一切的鑰匙,一個完全不害怕,早就計算好一切的女王。
看著雙生姐姐,她清淡微小的勾起嘴角。
她還是像以前一樣,永遠有話直說,鮮明到極點的個性。
「按照我們的安排就好,你們的人生已經被我們安排好了,只需要聽從我們!一輩子都聽從我們!你們必須去就讀那間貴族學校,不准反駁、也不能自己選擇!」冰寒的眼眸看著他們,旖烙緩慢地拉開嗜血的恐怖微笑。
那樣的嗜血微笑,就好像……那些沒有光芒的夜晚……
通通都是血,沒有活人的那一天。
哪一天?
就是她過去最黑暗的那一天。
張大眼注視著養父,她勉強穩定住自己的心神。
不管幾次,看了還是覺得……好恐怖,她的聲音……那些鮮血……真的好恐怖、好恐怖。
那時候她們太小了,什麼都無法做,也無力抵抗。

 


可以反抗嗎?
反抗的話,是不是會像很久很久之前那樣,再次被關起來?那樣沒有光,永無止境的黑暗……思考到這裡,她的身體感受到一股戰慄,但被她迅速壓下去。
不可以、不行陷入恐懼,想想那個繪本故事,不要被那樣黑暗的笑容給影響。
那個是她最喜歡的故事。
像是要讓自己轉移注意力一樣,她用力搖搖頭,逼迫自己開始去思考美好的事物。
她有一個,很喜歡、很喜歡的童話故事。
一共三本很厚很厚的繪本,漂亮的藍色毛皮書衣上,各鑲著一顆美麗的寶石。
這是被收養的那一年生日,收到的生日禮物,連同一個純白色的木盒子送給了她。和項鍊以及耳環一樣,都是她重要的寶物。
那個故事,以及裡面的歌謠,她內心開始蔓延出負面情緒時,就會開始回想起裡面美好的故事以及美麗的歌謠,或是撫摸頸上的項鍊和耳上的耳環,排解黑暗思緒。文字以及音樂,繪畫以及手工藝,那些很美好的東西,可以幫助她暫時遺忘黑暗的回憶。
所以,不用害怕,因為,她還是擁有著爸爸媽媽無法拔除的美好啊。
「我不要上那所你們選擇的那間貴族學校,不管你們要我們上任何學校,我都不會去的,小清她也不會去。我們不會像之前那樣事事都順著你們了。」豪不畏懼,霞拉著豔麗的微笑,華麗至極的微笑著。
事情發展成這樣了嗎?
看來霞似乎是掌握了什麼重要的東西……讓立場對調了。
沉默的走到霞的身旁,她安靜地抬眸,清淡地望著養父養母。
不管怎樣,她都是支持霞,她的雙生姐妹的。
「唷,如今翅膀硬了,想要往外飛啦……信不信我馬上把你們拍下來!」嘲諷地彎起嘴角,她們的媽媽──杞目漂亮的面容此時扭曲成哪種詭麗的弧度,陰森森的如同走調的音樂盒。
「當然飛的出去,這牢籠早就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堅固了。你們覺得,憑你們還有這破籠子,可以關的住我們?哼,笑話,早就可以往外逃了!我們,早就已經掌握好了足以毀滅這一切的條件了,懂嗎?兩個爛人!」
笑的傲然,霞伸手拉著清的手,往房間走去:「今天……本小姐已經好心來提醒你們了,記住,是提醒、是報備個一聲,你們掌控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,我們不會再聽從你們了!」
聲音,滿滿都是吵架的聲音。
接著,伴隨著碎裂的聲響,霞拉著她,把一切的吵雜隔絕於門後,輕柔地握住她的手。
從很小的時候,霞就非常討厭養父養母,就算他們領養了她們,卻還是和他們不對盤,從早上吵到晚上,一刻也沒有停過,就這樣吵了五年多。
養父養母對她們有著一股強烈的控制慾,總是幫她們決定人生,從朋友到衣服再到飲食,有著近乎病態的執著,像是領養他們,只是為了讓家裡多一個擺飾的洋娃娃。
眼神有些茫然,她將視線集中在霞和她交握的手上。
還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,差不多是在國小五年級時,那時候她新交了很多很多朋友,其中有幾個比較好的朋友,來到她家作客。她依稀記得,爸爸和媽媽有說過,要和幾個特定的人選做朋友,除了這幾個人選外,其他人都是禁止碰觸的。
那時候她不懂爸媽的意思,朋友不是就是有所好感、心有靈犀才在一起的嗎?看到就合拍的不就是朋友?所以那天,她並沒有聽從爸媽所說的話,和新朋友們玩了一整天。
而在那天,她就知道,她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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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落清 Tali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